陆鸣有点惊讶,他吓得说不出话来,他站在镜子前摸摸自己的脸,拉一拉自己的衣服,再朝身后看上一眼。
“哦……那是我自己。”
陆鸣简直不敢相信,自己真的可以变成哥哥口中所描述的女人。陆鸣开始痴迷地看着镜子,我的天,难怪女人会那么爱照镜子,因为镜子真的有一种让人上瘾的魔力!
爱美之心人生来就是有的。陆鸣此时的快乐,就是源自于对美丽最原始的追求。有不少人认为喜欢美丽纯粹是一种欲望,尤其是男人爱美那是好色表现,是一种不务正业的表现;但其实不然,那完全是一种偏见,一种对美的偏见。美丽应该和我们每一天的吃饭睡觉同样的重要;为什么每条公路的两旁都要种上树木?为什么每一座城市都要有足够数量的植被和公园?那是因为植物除了有净化空气的功效以外,对人情绪的治疗同样有效。美丽同样如此,美是一种态度,是人心灵状况的反映。一个人见到美丽,才会把野蛮和慵懒忘掉;一个人只有保持美丽,人才能永远年轻,永远积极向上。
我们故事中的角色,陆鸣,他当时的心情,就像我们看到了一朵盛开的玫瑰一样,心里无比地快乐;当他发现自己就是那个美人的时候,他天生的扮演女性角色天赋被激发了;他的性格也温和了,脾气也好了,整个人变得乐观起来了。
陆麟见弟弟好像很满意,就问道:
“怎么样,你哥哥的手艺不错吧?”
“还可以。”弟弟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。
“什么叫还可以?明明是很好才对,你看你笑得都合不拢嘴了!”
“那是因为我原以为会是一场噩梦呢!”弟弟偷笑道。
“那你不就又冤枉了好人了?你哥曾经能把工作室做大做火,还是有点真本事的!你要是看够了,就跟我去拍照吧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陆鸣不再无理取闹。他随哥哥来到了家里一间专供拍摄的房间。自从画好妆以后,陆鸣不知为何觉得自信起来了,他连穿着木屐走路都觉得顺脚多了!陆鸣走进摄影室,就感觉到了浓厚的日本浮世绘风格;墙壁上贴的海报也好,地上摆的纸伞也好,就连木地板上铺上的一层草席,都让人联想到日本传统木宅。
“原来这是个日本姑娘啊?”陆鸣不由自主地说道。
“不是的,”陆麟道。“这是个地道的本土故事。只是因为晶莹姑娘周游四海的时候,到过日本,做过日本的神,所以我们习惯上拍入海裙的时候都是拿浮世绘做背景的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“既然你都问到这了,刚好我把晶莹姑娘的角色故事告诉你吧。你想装晶莹姑娘,这手资料是很重要的!”陆麟不紧不慢地讲道:
“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,一个姓白的人家家里。有一天,主人的老婆经过十月怀胎,终于等到了生产的那一刻。她一连生下了两个孩子。头一个孩子生的很顺利,是个男婴;但是第二个孩子,就不那么容易出生了;全家人折腾了一个晚上,才从妈妈的肚子里取出了一个皮肤晶莹透明,全身的血管和五脏六腑都看得一清二楚的怪胎!妈妈看了一眼她的第二个孩子,心想完了,那分明就是个还没发育完全的胚胎!像那样的孩子,因为抵抗力差,往往从母亲身体里出来后的几个小时就会死去。但都是自己的心头肉,母亲怎么也不希望那个孩子一出生就会死掉。所以她拜托丈夫,无论如何都要救活那个孩子。可是,无论家人们给那孩子披上多少衣裳,无论喂给那孩子多少的奶水,但总是无济于事。
“就在那孩子连气都快喘不过来的时候,门外突然来了一个疯道人。那道人说他有灵丹妙药可以救活那个孩子。孩子的父亲听说了此事,马上叫人有情那疯道人。道人见过那个晶莹透亮的孩子以后,对家人们说:‘你们不必担心,只需把这孩子抱到盐水里浸泡片刻,保证她暂时性命无碍!’家里人虽然不大相信道士的话,但因为无可奈何,他们就照着道士的吩咐去做了。说来也奇怪,那婴儿落进了盐水里以后,不仅没有死,反而缓过气来,在水中打起了盹!
“道士告诉孩子的家人,用这个方法守护这个孩子只是暂时的,如果想让这个孩子长久地长大,必须依照他两件事。孩子的父亲道:‘莫说两件事,只要能保全性命,二十件也无妨!’道士哈哈大笑起来,说用不着那么多,只需这孩子这辈子不许见生人,不许靠近水塘,只要不犯此二戒,准能相安无事!家人们虽然认为这两个条件过于苛刻,但比起丢掉性命,他们还是选择了答应了道士的要求。
“那个可怜的孩子,长大以后变得很别致,但唯有两点与常人不同:其一是,她的皮肤一直都没有颜色;其二是,她的头顶生出了两只犄角。妈妈看到那两对角,这才明白自己原来生出了一个妖精。为了害怕这事传扬出去会惹来杀身之祸,全家人更不敢把女儿给生人见到了。一家人只对外声称这个姑娘因为从小体弱多病,所以只能闭门不出;又因为她浑身晶莹发亮,人们都叫她‘白晶莹’,这也是晶莹姑娘的由来。
“这家人以出海经商为业,父亲每隔一段日子,都得到海外漂泊几个月回来。每趟的收益颇丰,所以晶莹姑娘的生活不成问题。因为晶莹姑娘出不了门,所以她从小到大唯一的伙伴就是她的孪生哥哥了。哥哥不仅为人很好,而且对这个妹妹照顾得无微不至,久而久之,妹妹几乎完全依赖这个哥哥了。
“但好景不长,一场大瘟疫降临人间,航海的父亲不幸染病身亡。没有了经济支撑,这家人很快就萧条了。哥哥读书多年,原本是打算考取功名利禄的,但因为家里越来越衰败了,哥哥认为入仕也挣不了多少钱,所以弃学跟着他的叔父去做生意了。哥哥算数能力很强,又有经商的头脑和吃苦的精神,没过几年他的本钱就翻了好几倍。很快,哥哥就完全掌握了他父亲的海上生意。哥哥为了把生意做大坐稳,他决定学他父亲一样出海经商。但他的运气很差,第一次出行,半途就遭遇了大海难,所有的商船都被掀翻了,船上所以的水手也都不知所踪了,只有哥哥,被海浪冲上了一座无人小岛上面。
“晶莹姑娘得知她哥哥遇难以后,心急如焚。她不顾妈妈的劝阻,为了寻找她的哥哥,她毅然决然地离家出走。因为是奔向海边,她的这一走,打破了道士给她订的两条规矩。当晶莹姑娘来到茫茫然的大海边上时,她落下了泪,知道仅凭她微弱的力量是无法在大海里找到她的哥哥的;但现在回头,她也定然活不下去了。所以,晶莹姑娘打算赌一把,她在海岸边一个最陡的悬崖处,坠入海中……”
陆麟把故事讲到最扣人心弦的地方时,忽然就戛然而止了。弟弟还以为哥哥在收拾情绪,所以一直在等待着。陆麟没有往下再说,他注意到了弟弟的脸——弟弟因为替那晶莹姑娘的处境担忧,所以满脸的紧张和不安。哥哥要的就是弟弟焦虑的表情,他激动极了,叫道:
“不要动!”
他就像达芬奇不经意见蒙娜丽莎的笑容似的、兴奋地对弟弟喊道:“就是这个样子,不要动!”
“怎么了?”还在故事情节里迷糊的弟弟,这才如梦初醒。他见哥哥正盯着他看,以为自己脸上停了一只小虫子呢!
“我是说,你要保持这个姿势,保持这个表情,对着镜头,我就要拍他。”陆麟缓缓说道。他把相机架好,灯光打好,把镜头调试到了最佳。“保持住,不要晃动。”哥哥提醒道。陆鸣则变成一个木雕似的,大气都不敢喘,生怕拍出来的照片会出现重影。就在时空静止了十几秒钟以后,随着相机一闪而过的灯,这个镜头就结束了。
“Nice!”陆麟看了看相片,大大地表演了一句。
“然后呢?”
“什么然后,大功告成了呀!”
陆鸣一嘟嘴,说道:“我是说,哥哥,哥哥!那个故事然后呢?晶莹姑娘怎么了?她死了吗?你不能故事讲到一半就不说了呀!”
陆麟这才不慌不忙地说:“别为她担心了,人家是钦定的主角,不会那么容易死的!后边的故事你要是感兴趣,自己去看动漫,我就不跟你剧透了!我们目前的任务呢就是给你多拍几张照片,然后结束今天的行程,你好好去睡觉!”
“不行!你不给我说我就给你差评!”弟弟情绪激动地说。“事情讲到一半不讲了,还怎么让人睡好觉呀?”
陆麟无奈,只好道:“好吧,简单地说,晶莹姑娘是个龙女,她坠入大海之后,就化成了龙型。她以龙神的身份周游四海,并在海妖的巢穴里救出了哥哥。故事大概就是这样的。”哥哥用寥寥几句话,结束了晶莹姑娘这个话题。这使弟弟感到很不满。
“我今天不是来讲故事的。”哥哥说道。“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把故事的一部分讲给你听吗?”
“进入角色。”弟弟认真地回答道。
“这只是一个原因,”陆麟说。“我是在看你听这个故事的反应。我对我镜头前的演员大多都不太满意。因为大多数人扮演一个角色只能做到徒有其表,我很难能遇到一个真正投入感情的人。然而这个世界发展到今天,脸部的美丽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,因为任何人只要细心化妆,都不会太丑!就算先天真的不足,后期也可以靠修图来弥补;但我缺少的是那种能和角色内心产生共鸣的人;尤其是表演晶莹姑娘这么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,如果你不够仁慈,是演不好她的神态的。我就是来试探一下你有没有这份爱心。弟弟,我觉得只要你愿意接受我的指导,将来有一天你一定能够超越姚启迪,成为下一个新星!”
陆鸣虽然不大懂哥哥的心思,但他还是很乐意继续替哥哥办事的。对他来说“星星”也好,“月亮”也罢,都不如哥哥的表扬来的实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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